家国天下 下 乱世唐门-玉笛声里论英雄
(封面图,田汉题字,宋少帝与丞相陆秀夫殉国于此)
“门主,我们要去哪里呢?”一名逆斩堂弟子垂首问道。
“听说张弘范在浙东,我们就去那里。”
昔日太皇太后传旨,令各州县投降。有些豪杰凭着手中兵马誓死奋战,有些地方没什么兵马,便顺势而降。但元人统治怎及得汉人统治,纵然大宋末年奸臣昏官辈出,但官贪的不过是钱。元人就不一样叶立培,灭了金国之后,便将金国境内的人做了二等人。而今大宋投降,宋人便做了二等人中的二等人。是以时间不久,浙东一带,便有人揭竿而起,举兵抗元。
当是时,江南也有抗元兵马,元军也未亡命追杀,是以文天祥等人可以南下联络。但这些兵马都有一个特点,就是离元兵都不怎么近。但浙东不一样,元军没有北返的大军,可都在这一带驻扎。义军转眼就被剿灭,但问题还远远没有结束。以蒙古人南征北讨的惯例,有敢降而复叛的,一律斩尽杀绝。浙东一带人烟稠密,若要因为一队义军便被屠的千里无鸡鸣,那着实有些可怕。而现在这些人的命,都在忽必烈的宠臣张弘范的手里。
张弘范人如其名,是一个汉人。但与吕文焕刘整等人不同,他并不是降将,而是原本燕云十六州人。金国灭亡后,他父亲因为表现卓越,被蒙古人授为都元帅。他则青出于蓝,相貌堂堂,文武双全。此前在丁家洲,在陆上带领步骑兵击溃宋军的,便是他了。此后又在焦山之战立下战功,忽必烈极为器重他,令他镇守江南,整备兵马,准备南下。
浙东突然有人起义,被张弘范平定了,但若是他借着叛乱的罪名,杀人屠城,以全其威名,那便是江南百姓之祸。唐玉春此行,便是要潜入浙东,密会张弘范。若真有屠杀之事,那宁可唐门子弟折损殆尽,也必然要拼个玉石俱焚。
山阴县(今绍兴),县衙。
山阴令正战战兢兢立于公堂案旁。书案后端坐着一个中年男子,身材高大,美髯当胸,正是万户将军张弘范。浙东路治所便在这山阴县,山阴令因为之前义军之事,不知上官心中想法,此时紧张的不知所措。
“你在怕什么?”张弘范微微一笑,示意山阴令坐下。“站在那里不累吗?”
“下官,下官不累。下官只是怕……”
“怕我大开杀戒?”张弘范哈哈一笑,站起身来圣诞节活动策划书,拍了拍山阴令的肩膀。“昔日长春真人,不远万里入西域,吴旻霈一言止杀。我虽不如他,但也不是嗜杀之人。对决疆场之时,杀戮是必不可少的,一颗人头,便是一件功劳。但沙场之外,以杀戮为治民的手段天娇谱,那是无能的表现。有人,才有家,有城贾思乐,有国。把人都杀光了,留一片空地做什么。放羊吗?”张弘范突然想到了什么,不由得一笑:“你别说,大元朝廷里荒原领主,还真有几个白痴,就是这样想的。”
“啊?”山阴令激灵灵打了个寒战。
“但我不一样,陛下派我来此,可能也就是这个原因。他知道我是汉人,该用汉人的方法做事。改朝换代自古以来便是寻常事,百姓懂得什么,不过是兴亡皆苦。”
“那,大人打算如何处置这件事呢?”
“只诛为首者,胁从不问。不然若是株连起来……你山阴县也有人参与,难道我也把你杀了?”张弘范笑问道。
山阴令放下心来,尴尬地笑了笑敦亲王福晋。然而看着张弘范的脸色,他的心又是一揪。刚刚还笑着和他说话的张大人,突然皱起了眉头,眼中透着一阵杀气。猛地只见张弘范把手往书案上一撑,从案上跃过,跳在大堂当中。堂下这会没有衙役,往常放水火棍的棍子架,因为张弘范到来换成了刀枪架。张弘范一伸手,抄起一杆马槊,遥指堂外。
“何方宵小?胆敢窥视公堂!”
啪,啪,啪。一阵不紧不慢的鼓掌声,唐玉春缓缓地从外面走进来。“张大人好槊!在下不才,只是个小小的江湖中人,听闻张大人在此,不免想要来看一看。”
“那你看到了什么?”
“看到了一个还算不错的将军。”
张弘范冷哼一声,“口气倒是不小。不过你能这样走进来,想必我外面的部下不是你的对手。之前听闻,大宋武林人士已经折损殆尽,倒是没想到,还有你这等好手。出招吧!”
唐玉春歪头看了看他,笑了笑:“我为什么要出招?你以为我是来杀你的?”
张弘范长槊依然前指,但杀气已然弱了许多。“若不是来杀我,你到这里做什么?”
唐玉春依然面带微笑:“我若想杀你,你早就死了。我知道张将军弓马娴熟,更有一手中原许久不见的马槊功夫,但不是我自夸,若是想杀你,就是十个张弘范,今天也会死在这里。可是我并不想杀你,就如你所说,改朝换代不过寻常事,而今胜负已分,成王败寇而已。我若为大宋杀你,谁该为柴家(后周)、为李家(南唐)、为刘家(北汉)杀赵家呢?”
张弘范目瞪口呆,宋元之战,他听过很多人的说评价,甚至听到过有人骂自己,却从未听到有人说这样的话。一时间,却也无从反驳。
“我来这里,是因为听说了浙东路义军扯书斩使揭竿而起的事。自古以来,国家兴亡,都免不了伤及无辜。若是你因为这件事,在浙东大开杀戒,那今天你必然要死。可是既然你不是那样的人,我为何杀你?难道把你杀了,让元朝的皇帝派个蒙古将军过来,会更好吗周立璟?我可不那么认为。”唐玉春摇摇头。
张弘范将长槊放回架上,长叹一声:“唉,想不到,会听一个江湖人说出这种话来。不错,亡国之人,无论因为什么,揭竿而起,都是正常的。但若是因此,便把国人都杀了,那肯定不对名副其实造句。一个国家会亡,自然是这个国家不够好,想要不再叛乱,只要新的国家更好就行了。”
“那,张大人不担心有朝一日,你的大元也会亡么?”唐玉春突然逼上前一步,盯着张弘范问道。
张弘范立定半晌陈明顺,开口道:“大元而今之强盛,可以说不亚于昔日盛唐。但就是李唐,也不免有身死国灭那一日。谁又敢说百年后的事呢阿万音由季。”
唐玉春点点头,抱拳一礼:“既如此,在下便先走了。愿大人做一个牧民良官。不然,我必将再来,到那时,张大人自可见我出招。”
“不送!”张弘范冷冷道。
直到唐玉春消失在视线里,张弘范长出一口气,一屁股坐在书案上,额头有汗珠滚动。山阴令急忙道:“大人受惊了,可要召集些人马,护卫大人?”张弘范摇摇头李诣凡,挥挥手让他下去,低声道:“说能杀我十个,呵呵,果然厉害。小小的江湖中人?哼,泰山上威风八面的唐门门主唐玉春,当我不知道吗。”
是年五月,益王赵昰被南逃官员拥立为帝,文天祥为右丞相白吉胜,但在朝中被陈宜中等人排挤,前往江西领兵,惨遭击败。
至元十四年,张弘范进镇国上将军,江东道宣慰使,统水陆兵马南下,要将这最后的挣扎终结。十五年,赵昰病死,文天祥战败被擒。十六年,元军水师南下,在崖山与宋军决战。宋军溃败,左丞相陆秀夫背着幼帝赵昺投海而死,逃往海外的张世杰不久也去世,大宋至此彻底灭亡过珊彤。
PS:之前有一章出了一个巨大失误,不是文中,而是文章后面的科普。就是伯颜的那一章。元朝确实有一个权臣伯颜,头衔有二百多个字,但是不是这个名将伯颜,而是元朝后期的权臣。这真是巨大的失误雷弗莱特星人。
关于张弘范,有不少骂他是汉奸的说法,这其实并不公平。燕云十六州从五代被割让给北方少数民族,几百年后,想让那的人支持大宋,这也不合理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