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徽谈艺|重点聊聊宋四家的米芾-原识工作室查尔斯曼森
绘画和书法艺术不同于文学艺术陈丞澄,不是看几幅画就能理解绘画和书法的,是要用心去看和用心揣摩。
先聊一下宋四家的其他三位。
晋人尚韵,唐人尚法,宋人尚意,元明尚态。
法,是指字的结构。态,是在法的基础上把字的结构清楚和规范。
宋人尚意的意,其实最难把握。例如我们常说这幅画、这幅字有点意思。到底是什么意思?就是有点意思。
宋人尚意收尾于南宋的宋高宗士奇,宋高宗喜欢王羲之,掀起朝廷上下学习王羲之运动,首开中国权利美学的先河。宋人的书法个性之美戛然而止吐尔逊娜依。
北宋四大家“苏、黄、米、蔡”里,苏轼的艺术成就就最高,他自己的东西就多一点。
苏轼讲他的书法时说:“我书意造本无法,点画信手烦推求。”他重在写“意”,寄情于“信手”所书之点画。周开开这恰恰符合中国书法的审美标准:不漏声色,无意乃佳。
黄庭坚把苏轼书法分为早、中、晚三个时期。早年姿媚、中年圆劲、晚年沉著。早起代表作《治平帖》,笔画精到,姿态妩媚。中年代表作《黄州韩食贴》,后人元朝鲜于枢称之为天下第三行书,排在王羲之《兰亭序》和颜真卿《祭侄稿》后。诗句沉郁苍凉又不失旷达,书法用笔、墨色也随着诗句语境的变化而变化,跌宕起伏,气势不凡而又一气呵成,达到“心手相畅”的几近完美的境界。
《黄州寒食帖》Photo from Internet
附《黄州寒食帖》
自我来黄州,已过三寒食小说改编剧本。
年年欲惜春,春去不容惜。今年又苦雨,两月秋萧瑟。
卧闻海棠花,泥污燕支雪。暗中偷负去,夜半真有刀。空庖煮寒菜,破灶烧湿苇。
那知是寒食,但见乌衔纸。君门深九重,坟墓在万里。也拟哭涂穷刑侦大明,死灰吹不起。
苏轼死于常州。苏轼一生被流放三次,一次比一次远,最后流放回京,死在半路上。
苏轼《自题金山画像》:“心似已灰之木,身如不系之舟。问汝平生功业,黄州惠州儋州。”
身如不系之舟:其实我自己现在的人生不也如此吗,随波逐流。我是为钱奔波,还不如古人,惭愧、惭愧。
“乌台诗案”是苏轼一生的转折点,是他人生的分水岭。所谓诗案,就是说苏轼用文字攻击政权,属于文人之间的戕害。起因是苏轼于司马光一起反对王安石变法,这是乌台诗案文字狱的政治背景,宋神宗罢免和流放了苏轼。
北宋文人有才情,这点在中国历史上很另类,非常独特。
就以苏轼为例:《定风波 莫听穿林打叶声》
三月七日,沙湖道中遇雨。雨具先去,同行皆狼狈,余独不觉,已而遂晴炎亚伦,故作此词。
莫听穿林打叶声,何妨吟啸且徐行。竹杖芒鞋轻胜马,谁怕?一蓑烟雨任平生。
料峭寒风吹酒醒,微冷,山头斜照却相迎。回首向来萧瑟处,归去,也无风雨无晴孔庆翔。
这是苏轼流放黄州的第三年写成的词,是如此的豁达。词中有:已而遂晴侬本痴情,是说我的心情在雨中反而好了,没有在雨中淋雨的狼狈和不快。不光心情好了,何妨吟啸且徐行奥氏蜜环菌,说我还在雨里边唱边走。
可是,一个月后苏轼写出的《黄州寒食诗贴》,却是那么悲凉沉郁。这么矛盾的心情,恰恰就是苏轼成功的地方。也是北宋一批文人成功的地方,描写大自然时永远富有情感,流露出他们心灵的喜悦、思想的快活,这才是万古不朽的。
古人写山写水写风月,写花写雨写楼台,表面错综复杂但最后都归到人和情上。这就是当代人看苏轼的诗,同样被感动的原因:文笔传情寄千古。
苏轼的一生才情横溢,对佛理一触即通,因此常与僧人往来,历史上他也是第一位将佛理入诗。他推测月亮上的黑斑是山的阴影。他在绘画上创出新门派,就是文人画,使得中国艺术又增加了独特的魅力。除了开凿湖泊河道,治水筑堤为后人留下西湖。他还寻找草药,在中国医学上他也是公认的权威。
黄庭坚,苏门四学士之首,生前与苏轼齐名。
黄庭坚说:“楷法欲如快马入阵,草法欲左规右距。”就是写楷书要快,写草书要慢,这就是黄庭坚对书法独特的认识。点画用笔的沉着痛快和结体的舒展大度是他书法的特点。
今天不多谈黄庭坚,我今天重点是谈米芾。
说一句题外话:我们学习美术,学习艺术,是提高品位,知道什么是高级,什么是低级。是提高自己的审美格调。绝不是学习技法异界电影院,那就得不偿失了。再说一句笑话:历朝的大文人、大艺术家据记载都有洁癖,这事关他们审美的品味。
言归正传,我谈米芾。米芾的芾同福,就是福禄寿喜里的福的意思。米芾的一生也确实是有福之人阿万音由季。
米芾六岁熟读百诗,七岁读书,十岁写碑,二十一岁步入官场,是个早熟的怪才。为啥怪?宋朝人却喜欢唐朝的衣服。有洁癖,遇石称“兄”膜拜不已,人称米颠。
米芾祖籍山西,襄阳人士。米芾的母亲是宋神宗的乳母,可以不参加科举考试做官,从广东浛光县蔚做到朝廷礼部员外郎,一生没有打的波折。(估计他也不怕科举考试,政治上又有靠山)
“唐言结构、宋尚意趣”,宋代书法家讲求意趣和个性找铺快,在这方面米芾是北宋四大家里最杰出的代表。
米芾对艺术的评价,古往今来第一人。他的出生决定了他的艺术品位,他的艺术见地深刻。
一次宋徽宗和米芾对话,他让米芾谈北宋各人的艺术特色。
米芾答:蔡京不得笔,蔡卞得笔而罚逸韵。(蔡京与蔡卞是父子关系,罚逸韵:是讲字没劲。)
蔡襄勒字(在石头上刻字叫勒字,缺点:生硬)。
沈辽排字(写字要有行气,要行气十足。排字:是讲沈辽的字没有行气)。
黄庭坚描字(写字特别慢,像描写,虽然势大力气沉,但缺少动感)。
苏轼画字。
宋徽宗又问,那你的书法又怎么样呢?
米芾答:臣是刷字。
(不懂书法的人,看完估计也不懂啥叫刷字。)
从上往下写,字写的特别的快,叫刷字。就想现在的刷油漆。
Photo from Internet
米芾是历史上写字最快的人,有多快?黄庭坚说米芾写字快的:“如快剑朔阵,弩射千里。”
细谈米芾的艺术成就:一方面他独创山水画中的“米家云山”之法,用大小错落的泼墨、焦墨、横点、点簇来江南山水,又称 “米点”。
另一方面,在北宋四大家里,若论体势骏迈,米芾当属第一。他的书法常有侧倾的体势,欲左先右,欲扬先抑,都是为了增加跌宕跳跃的风姿、骏快飞扬的神奇。以集古字的浑厚功力做前提,绝不又揉造作,出于天真自然。
米芾自述,在听从苏轼学习晋书以前受几位唐人影响最深:颜真卿、欧阳询、褚遂良、段季展、沈传师。
北宋四大家里的最后一位:蔡襄。他比苏、黄、米的年龄大,字写的厚重、有君子气。今天不多聊蔡襄。
总结一下北宋四大家,首先中国艺术史是一部中国文人人格史,讲究不偏不倚君子风度。
因人废字,文人人格太次,中国艺术历史就淘汰他的字、他的文。
例如秦桧的字,不输苏、黄、米、蔡。
秦桧所创的宋体字,脱胎于宋徽宗的瘦金体,是中国宋朝的官方文字,一直流传到今天。
但我们只认宋体,有诗云:宋人之后无名桧,我到坟前愧姓秦。
桧是一个好字,是形容树木成才,长成栋梁之意。但宋以后,中国人再也不把桧字用于姓名中,只因一位秦桧弄臭了桧字。
北宋的其他书法大家,如蔡京,也是人格太次,被后人从宋四家里给“掉包”了。
继续聊米芾,聊米芾的艺术见地为何是古往今来第一人。
北宋初期的山水画全是关仝、范宽、李成三家鼎足的局面,堪称中国山水画里的百代标程。
但米芾评论道:关仝,工关河之势,峰峦少秀气王伟源。
李成淡墨如梦雾中,石如云动,多巧少真意。
范宽势虽然雄杰,然深暗如暮夜晦暝张卫彝,土石不分。
对于宋徽宗赵佶的皇家画院,从米芾他不评一字的态度可以看出认可者甚少。(中国文人的不发一言、不置可否,其实是表明一种轻蔑。)
春山澹治如笑,夏山苍翠如滴,秋山明净如妆,冬山惨淡如睡。这四句诗是中国古人对山水的审美趣味。苍翠如滴是讲成长的美感,明净如妆是讲成熟之美。中国古人特别看重山水画,这首诗就是把山水画比做人,像人的躯干去表现。
也有古人认为:人的一生像在山中穿行,人生就是一场在山水中的旅行。
了解一些古人的审美,对大家不是一件坏事。对大家的艺术创作也许有有帮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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